第70章 我怕我停不下来_公子难搞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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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 我怕我停不下来

  蒋幼清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坐了整整一夜,这会儿瞧着天亮了,才动了动胳膊,唤来岁杪替她梳洗更衣。

  眼圈的青色可以遮住,但神态的憔悴却是怎么都挡不住了,岁杪心疼自家主子,一面替她涂着胭脂,一面忍不住的宽慰――

  “二爷吉人自有天相,一定不会有事的,您莫要把身子熬垮才好,现下还早,不如您再歇歇?”

  只要一想到薛晏荣还在刑部,蒋幼清是片刻也安不下心来,摇了摇头――

  “十初呢,你把十初叫来。”

  姚十初就在门口候着,听到里面唤她,还不等岁杪出去叫,就先推门而入了。

  “少奶奶――”

  蒋幼清深吸了口气,强打着精神――

  “陪我去一趟清音阁罢,二爷说了,不能让母亲忧心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薛晏荣被刑部连夜带走的事情,瞒是瞒不住的,毕竟昨夜闹腾的动静也不小,即便大家都歇下了,那也不过是一夜的功夫,等天一亮,人多嘴杂的自然就会在府里传开,蒋幼清思来想去,既然瞒不住,倒不如先去跟郑清说明,总好过你一言我一句的,让人惶恐。

  “母亲的身子近日如何?”蒋幼清边走边问。

  “都是老毛病,夜里咳得厉害。”姚十初答道:“郎中瞧的不少,苦药吃的也不少,就连宫里的太医都给瞧过,可就是不见好,二爷说过,老夫人这是操心操的,是思虑过剩,累出来的心病。”

  话罢,脚下的步子忽的慢了下来――

  “少奶奶,一会儿咱们怎么说呀?就怕老夫人身子受不住。”

  蒋幼清又何尝不知道,这是桩难办的事儿,说轻了郑清怕是不信,说重了又怕她受不住,二爷还在刑部,家里绝不能先乱,自己必须要在薛晏荣回来之前守好家里。

  “就说,二爷是被请去协助调查的,其余什么事都没有。”

  “这――老夫人能信吗?”

  “信不信?也总好过从别人那里听去,我说的,母亲会安心些。”

  蒋幼清跟姚十初都害怕郑清受不住打击,可她们却都太小瞧了这个老妇人,身子的羸弱并不代表内心脆弱,若不是有一颗铜墙铁壁般的心,又怎敢瞒天过海的将薛晏荣扮作男子,一扮就扮了这些年。

  蒋幼清到清音阁的时候,郑清已经喝过药了,正在佛堂里敬香。

  “母亲。”蒋幼清欠着身子轻唤道。

  “来了。”郑清其并未起身,而是指了指身旁的蒲团“你也过来拜一拜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蒋幼清从未这般诚心过,以往她是最不信这些神佛之说,可如今却对着佛龛一遍遍的祈求――求佛祖一定要保佑二爷,保佑她平安无事。

  不知什么时候,郑清睁开了眼睛,定定的看向一旁双手合十的蒋幼清。

  待蒋幼清一睁眼,便对上了自家婆母的目光,那眼中的关切是作不了假的。

  待又拜了拜,蒋幼清才搀扶着自家婆母起身。

  “这药师琉璃光如来还是晏荣送给我的,那孩子实在心细,无论去哪儿,时刻都惦记着我这个娘亲。”

  郑清边说边朝里屋走去,可人还没落座,却又出声问道:“昨夜刑部的人来了?”

  “母亲――”蒋幼清心下一紧,忙将方才编好的说词道出:“二爷是被请回去协助调查的,您莫要担心。”

  郑清摆了摆手“你不用瞒我,这里头儿的道道儿,我再清楚不过了,晏荣是我生的,她是绝不会做那等害人性命的事情,向家这回明摆着是报私仇,不过,他也不要太猖狂,我薛家能动他一次,就能动第二次。”

  话罢便又看向蒋幼清――

  “这事儿,你是怎么打算的?”

  “儿媳想着,既然是诬告,那必定是有人在后撑腰,就让先徐聿去刑部打探消息了,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些污蔑之人的身份调查清楚,再有儿媳想去一趟本善堂,当面同钱掌柜问话,药肆里的事情他应该是知道最全乎儿的人。”

  郑清点了点头,脸上是满意的神色――

  “就照你说的去做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蒋幼清刚从清音阁里出来,姚十初便立马迎了过来――

  “怎么样?老夫人她没事吧?”

  “没事。”蒋幼清顿了顿神色“母亲,比想象中的要坚强许多。”

  郑清瞧着已经走远的蒋幼清,忽的收敛起了眉眼,以往慈爱的眼眸里,浮上一层阴狠――

  “罗妈妈。”

  “夫人――”

  “把我的手书,差人送去宫里。”

  ――――

  薛晏荣被刑部带走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本善堂,蒋幼清到的时候,钱掌柜正瞧着这几日药材进出的册子。

  一瞧见蒋幼清来了,连忙拱手便叫伙计去沏茶。

  “今日怎的就只有夫人来?二爷没来吗?”

  蒋幼清面色一怔“二爷昨晚上被刑部的人带走了。”

  钱掌柜闻言大惊失色“这、这怎么会?”

  “昨天有人连夜去了刑部状告二爷,说是在本善堂买到假药,吃死了人――”

  蒋幼清话还没说完,钱掌柜蹭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当的一声发出好大的动静儿――

  “这绝不可能!本善堂的药材一直走的都是正规渠道,每一样都是经过仔细查验后才收的货,若是有假药,我怎么会不知道!而且我昨日才将药材又清点了一遍,假药绝无可能!这是污蔑!是有人栽赃陷害!”

  话罢,钱掌柜便走到门前――

  “长生!长生!”

  “掌柜的,您找我?”

  “去、去把柜台的登记册拿来!”

  不一会儿长生便将册子拿了过来。

  “少奶奶您瞧,这都是前来买药人的登记名册,二爷有吩咐只要是从本善堂出去的东西,全都得事无巨细的登记。”

  钱掌柜摊了摊手“若是本善堂有假药,又怎么可能挨个儿的登记入册呢?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吗?!”

  话刚说到这儿,忽的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嘈杂――

  “这又是哪个王八羔子折腾事儿!”

  可还未等他出去瞧,一个手提腰刀的人便破门而入――此人正是昨日来抓薛晏荣的王忪。

  姚十初同岁杪下意识便挡在了蒋幼清身前。

  王忪来者不善,瞧瞧蒋幼清再瞧瞧钱掌柜,目光便落在了桌案的册子上,伸手就拿了起来――

  “这是?买药人的名单?”

  “正是。”钱掌柜点了点头。

  “这东西得拿去官府。”话罢又伸手指了指钱掌柜“你也得跟我们走一趟。”

  许是还顾忌着些薛府,王忪并没有为难蒋幼清,只在临出门时,又催促了声钱掌柜――“快些!”

  待人一出去,蒋幼清才敢显露焦急的神色――

  “那册子――”

  “少奶奶莫急,我这还有个备份。”钱掌柜像是早有预知般的,从袖子里摸了出了把钥匙,将桌案下最底层的上锁抽屉打开“自从上回那三个地痞无赖的闹事儿后,我就一直不放心,所以又将登记册誊抄了一份,只要是来买过药的,上面清清楚楚都记着,一个也别想逃。”

  钱掌柜将册子偷摸交到蒋幼清的手里,走出门时,却又折返回来,郑重其事的说道――

  “少奶奶,二爷是清白的!您一定要相信他!”

  至此本善堂的钱掌柜、账房还有柜台里得力的伙计,一个个的全被戴上了枷锁,随后王忪还命人将本善堂的药肆用封条贴住,一行人在官差的押解之下,难堪的离去。

  而被贴了封条的本善堂,不一会儿就围满了好事的路人。

  “瞧见没,听说是卖假药吃死了人。”

  “啊?不是吧?这本善堂不是薛府的买卖吗?薛府都那样富贵了,还能做这样的事?”

  “嗨哟,多新鲜呐,他们要是不黑心不奸商,那富贵从哪来?你可别太天真了。”

  “可我才在本善堂抓了四副药,这、这我是吃还是不吃啊?”

  “你还敢吃他家的药?我劝你就认个栽,别舍不得的,当心送了命!”

  话说的一句比一句难听,一声比一声不堪入耳,蒋幼清直直的走到那人面前,一瞬不瞬的望着他――

  “你说本善堂卖假药,可有证据?”

  “呃――”

  “你是亲眼见着了,还是家里也吃死了人?”

  “你这小娘子!怎的这般说话?!”

  蒋幼清冷笑一声“我怎的这般说话?那你又为何这样肆无忌惮?无凭无据的事情也敢胡言乱语?若是你再敢造谣,我也一张状纸将你告去衙门!”

  那人明显被蒋幼清说蒙了“你、你什么人啊?!”

  “她是薛府里的二少奶奶,荣二爷的正房妻子,你这样说人家夫君,人家能愿意吗?”

 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人群中冒了出来,姚十初跟岁杪一瞧,立马紧觉起来,护在蒋幼清身边。

  此人正是久未蒙面的孙茂达,方才王忪带人来的时候,他正在对面的二楼里喝茶。

  “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啊!难怪你这般气愤呢!”那男子像是有人撑腰似的,登时就厉害起来“你说我无凭无据,那好我且问你,这医药街有那么多家药肆,怎的就只封你一家?!”

  “陷害,十足的陷害。”蒋幼清说这话时眼睛却看向的是孙茂达“清者自清,浊者自浊。”

  “哈哈哈――好一个清者自清。”孙茂达捧着手里的暖炉,走到蒋幼清身前,眼底尽是贪婪猥琐之色,半点儿避讳都没有“我真是没想到,你竟能进了薛府的门,没看出来你这狐媚手段也是了得啊。”

  蒋幼清何曾被人这样羞辱,霎时脸色就涨红起来,狠狠的瞪去一眼。

  可她不知道的是,像孙茂达这种无耻小人,是没有廉耻可言的。

  “你别这么瞧我啊,瞧得我心里直发痒。”孙茂达抖着肩膀笑的一脸淫邪。

  “孙老爷,说话还是有个下巴的好。”

  姚十初是几人里最年长的,常年又跟着薛晏荣在外跑生意,像孙茂达这种无耻之尤见得多了,这样的腌话,吓吓小姑娘行,吓她怕就不行了。

  “好歹音瑶娘娘才在宫里得了赏,二爷这事儿又没盖棺定论,一切不都还在调查吗?您这样怕是不大好。”

  说完,也不等孙茂达再说什么,便拉着蒋幼清上了马车。

  至于孙茂达,狠啐了一口――

  “我倒要瞧瞧,你还能有翻天的本事!”

  忽的想到了什么,眼珠一转,露出阴险下作的表情。

  马车里,蒋幼清闭眼靠在车厢壁上,指尖因为用力而攥的发白。

  良久后才缓缓睁开――

  “我是不是太没用了,他不过是说了两句话,我就――”

  “姑娘,这不怪你,那孙茂达完全就是个不要脸的无耻小人!”岁杪垂下头来,似是又想到了以前的那些事,这会儿眼角竟泛起湿来。

  倒是姚十初颇为理解,那孙茂达曾逼迫过自家少奶奶,甚至是差一点就要得逞,若不是遇见自家二爷,只怕也是地府里的冤魂了。

  她怕孙茂达或许不是真的怕,而是怕曾经的那些事,怕险些被逼为妾的那段日子,这是人的弱点也是软肋。

  “孙茂达是京里头儿人人喊打的老鼠,照常理第一次见了老鼠都会怕,等下回您狠敲打他一次,就不会再怕了。”

  说这又抿嘴笑了笑“得亏今儿徐聿不在,不然那人的驴脾气非让他掉两颗牙不行。”

  “两颗牙怎够?得掉一嘴牙才行!”

  岁杪叉着腰气鼓鼓,同姚十初你一言我一语,总算把这一页翻过去了。

  待她们到栖子堂时,徐聿已经回来等着了。

  “我去刑部都打听清楚了,一共有三户人家状告,北二街的陈六,南三街的葛宽跟大鼓巷的张力。”

  蒋幼清立即拿出册子,对照寻着上头儿的姓名――

  “一个肺病,一个心疾,还有一个是羊角风。”

  “对,他们现在一口咬定,就是吃了本善堂的药才出的事。”

  “那他们可有什么凭证?”

  “他们手里有残存的药渣。”

  蒋幼清凝着眉眼,又瞧了一遍册子上的名字,几乎全是在同一天过来拿的药,又在同一时间去告的状,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。

  “少奶奶现在怎么办啊?他们手里有药渣,偏偏这药渣又说不清楚,还有这册子,这不就坐实了假药是从本善堂卖出去的吗?”

  徐聿有些沉不住气,心急道:“二爷、二爷已经被那个狗向家的下了大狱了。”

  “二爷可受苦了?”蒋幼清赶忙问道。

  “那倒没有,那姓向不敢用刑,只把人关了狱里,我已经照您的吩咐都打点好了狱卒。”

  话音刚落,徐聿就被姚十初狠掏了一拳――

  “说话不说完,你想吓死谁啊!”

  徐聿揉着肩头,皱巴着脸“我、我就是着急,那大狱里头儿又潮又湿,再怎么打点,二爷到底也是要受些苦的。”

  蒋幼清沉思片刻,忽的屋子里响起自鸣钟的声音――

  “现在什么时辰?”

  “刚过午时。”岁杪答道。

  “午时。”蒋幼清低喃两声,随即抬头吩咐道:“让厨房备菜,做二爷平日里喜欢吃的。”

  “少奶奶,您是要?”

  “去看二爷。”

  话罢,倏的望向徐聿,眉眼凌厉道――

  “你去把那三个人给我盯死了,我就不信,他们能不露出马脚!”

  “您放心!我一定盯死他们!”徐聿抬脚就要往外跑。

  “等一下。”蒋幼清又看向姚十初“你跟徐聿一起去吧。”

  姚十初顿了顿“那一会儿您去刑部――”

  “不是都打点好了吗?岁杪陪着我就行了。”蒋幼清知道姚十初不放心,遂又道:“盯住那三个人才是大事。”

  姚十初立马就重重的点起头来――

  “少奶奶您放心,我懂了。”

  待两人走后,蒋幼清便垂着手落座在了椅子上,偏过头却瞧见了眼圈的青色,蹙了蹙眉――

  “岁杪,给我扑些粉吧。”

  ――――

  刑部大牢素有吃人扒皮的名声,关押的不是江洋大盗就是朝廷钦犯,好人进去都要脱掉三层皮。

  “少奶奶,咱们到了。”

  岁杪掀开帏裳,引入眼帘的只有门口两个把守的官差,但只要你往里仔细瞧,就会发现,时不时就会有走动的人影,想来里面定是戒备森严。

  “我去就行了,你在马车上等我。”

  “姑娘――”

  “不会有事的,放心。”

  话罢,蒋幼清便提着食盒走过去了。

  把守的人只听她报了声薛府的名号,立马就开门放了行。

  穿过一条窄细的小道,进到一处铁制的大门里,顺着地道再往下走便是一股难闻的臭气――

  地牢里又黑又冷,时不时还伴着哀嚎的人声。

  蒋幼清提着食盒的手都快要捏碎了,被关在这样的地方?她怎么能受的了?

  “荣二奶奶,二爷就在里面。”那官差打开拴着的铁锁,便转身离开了。

  “晏荣――”

  “你怎的来了?”

  薛晏荣先是的一怔,紧跟着就蹙起了眉头――

  “我不是让你在家好生待着吗?胡闹!”

  可蒋幼清却不管这些,一上来就拉着薛晏荣四处查看――

  “他们有没有打你?有没有吃苦?”

  说着又看见了石床上铺着的干草,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,心疼的不能自已――

  薛晏荣不能见她哭,她一哭,自己这五脏六腑都要跟着遭罪,抽抽的疼啊,立马展平了眉头,柔下声音的哄道――

  “你看你,怎的又哭了?他们没有打我,也不敢打我,不过是想搞臭本善堂的名声罢了,倒是你再这样哭,我就――”

  “嗯?”

  小姑娘翘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,某人的心思就收不住了,手指勾了勾她的泪珠,便托起她的下巴――

  蒋幼清太明白这人的意图了,强忍着心底的羞涩,微微合上眼眸,踮起脚尖儿――

  只是,意料中的柔软并没有落下。

  蒋幼清扯着她的衣襟,似是无声的询问。

  薛晏荣的手指则在那樱红的唇珠上来回揉捻――

  “不行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我怕我停不下来。”

  作者有话说:

  今天终于赢了夫人一回――

  我因为减肥不吃晚饭,下午――

  夫人:“好想喝奶茶呀,你要请我喝奶茶吗?”

  我:“可以啊,那你也能请我喝一个吗?”

  夫人:“好,你喝啥?”

  我:“我喝鱼香肉丝,你别管我咋喝,我能喝进嘴就行。”

  夫人:“。。。。。。”(爆粗口)

  机智如我,虽然最后也没‘喝’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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